【周末阳光有奖征文】:小说二题:星星点灯
文/流浪流浪去吧
她急促地往县城里赶着。
夏夜渐浓。身子前后追飞飘撵着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蠓虫子,不时地钻进她的眼睛、鼻孔和耳朵里,心里很烦,用手赶也无济于事。
在农村的父母,电话里说想孩子,读小学的女儿也说想姥爷姥娘,丈夫在市里上班不在家,借着周末,自己一个人送女儿回去。早走嫌热,晚了这不天说黑就黑了。
在路上,自己就没有来由地感觉出,身后好像长了尾巴一样,不自在。就不时回过头去看,就看到有两个流里流气的小伙子,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。
到了父母村头的时候,从路边匆匆走着的一个浑身油污带着黄色安全帽的青年,又朝自己盯了几眼。就感觉自己的心,有些慌乱。
自从这儿,被划为油区以后,路边即蹲了一些活动屋,围成一个院子的样子。里面生活设施齐全,还有运动的篮球杆呢!在里面住着一些采油的工人,有男的,也有女的。也许是常年荒外作业的缘故吧,他们的身上,好似熏染上一种不拘礼俗的桀骜不驯的野味儿;和地方打架,及流氓事件,也不是没有耳闻。离着县城不远,刚刚安了一口油井,高高的铁架子上,灯光明亮,机声隆隆,日夜不停地施工。在井下不远处,即有一个铁皮屋围成的小院子。
自己进村时,瞭了自己一眼的那个“油鬼子”,也住那个院子的话,这会儿,可能还在路上呢?禁不住把电动自行车,开快一点,想让不平的路面,颠跑脑子里的奇奇怪怪的影子。
抬头看到有几颗早早蹦出来的星星,格外明亮,烦乱的心绪,才觉稍稍宽慰了许多。
采油的工人,身上的工作服和手上的手套,经常因为工作,而沾满了油污,脸上也是抹擦得黑不溜秋的,就剩一双眼睛和一嘴牙齿黑白分明的。在路上走起来,还吆儿八呼的,好像鬼影子一样。人们就赐予一个绰号“油鬼子”。没有一点歧视的样子,调侃当中,里面更多的是对采油工人,辛勤劳作的褒奖吧!
车子压在一块石子上,发出些许响动。猛地一抬头,她正好看到路边有一个黑影,也正回过头来朝着自己看了一眼。没有错,正是那个“油鬼子”。在他的后边,磨磨蹭蹭,看来是行不通了。要不自己加速从他的身边,冲过去。对!冲过去,路上还偶尔过来过去一辆车,和也是骑电动车的人的,他能把自己怎么样呢?
这个时候,不能犹豫。想着摁响了喇叭壮着胆子,感觉是从他的身边,好像是飞了过去。妈呀,总算是过来了!有些事,有的时候,纯粹是自己吓唬自己。轻松地吁出了一口气。
“大姐——”这个时候,一声大姐,犹如划破夜空的一声霹雳,叫得她是魂飞魄散。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,骑坐在自己的电动车后座上了。这个时候,也才感觉出,车把有些沉。她那一根陡绷的神经,就像快要磨到数的琴弦一样,感觉就要绷断了!说出去的话,即有些颤抖:“你……,干什么的?快快下车,要不,我喊人啦!”
“大姐,这荒郊野外的,天晚了,喊也没有人听见!我就住前边的板房。执行任务,误了车,害我走了十多里的路。你就学雷锋,捎我一程吧!”后座的青年说。
“谁信你的鬼话!你下不下?”她的口气虽硬,踏在大梁上的脚板,却蹬蹭了。
“大姐,我不会伤害你,真的!你叫张苹。苹果的苹。送女儿回乡下来,对不?”青年又说。
这一句话,像锥子一样,扎入她的后心,感觉自己的身子,凉了半截。他怎么那么了解自己?这么说,他早就在打自己的主意了?前后来辆车,和个行人也好啊!
“大姐,天晚了,也甭指望有车和人,从这儿走啦!我伤不着你的!”青年又说。
她则干脆不说话了,尽量保持平衡,以免露出惧色,或是车子歪倒了,让他捡个便宜。心里说,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。到时,拼个死活的,也不能让他占半点便宜!
电动车不可逆转地向前行驶着。正走着,看到呼地从公路沟里跃出两个黑影,挡住了她的去路。这一连串接踵而至的突变,让她惊骇得不行。不是急忙伸手捂着嘴,心早从肚子里蹦出来了。等明白过来以后,反成了腹背受敌。这一惊,车子就失去了平衡,向一边歪去。是身后的青年,用两腿撑着地,车子才没有歪倒。她张了张嘴,却没有敢喊出声。只怨自己关键的时候,一点也不争气。站在地上,彷佛让人家使了定身法样,一下也不能动弹了。
这个时候,却见到身后的“油鬼子”,没有朝自己扑过来,反而和那两个人,扭打在了一起。把其中一个人,摁倒在地上,另一个人,举起手里的棍子朝他头顶用力砸去。只听喀嚓一声,他的安全帽,两半了开去。只见他一个麻利地后扫退,将身后那个人扫倒,正好砸在地上那个哎呀欲起的人的身上。后爬起,双双遁入夜色。
她的手里,本能地多了根那两个人跑时扔下的棍子,往后退着。只见他推过自己的电动车,往自己面前一放,笑呵呵地说:“大姐,没事了。这不是什么英雄救美!你手上的棍子,扔掉吧,没用的!”话中透出一股凛然的正气。她也随手扔了棍子。听他又说。“刚才的事情,一个巧合而已!在村头和你相遇的时候,也看到你身后跟着的这两个小伙子。贼眉鼠眼的,也像猎人盯着自己的猎物似的!我在路边的饭店里,买瓶饮料,这俩人也在。我出门时,听到他们在嘀咕着说,你叫张苹。去乡下送孩子。脸和红了的苹果一样好看!又说你名字里的苹字,就是苹果的苹!挤眉弄眼的,就知他们没安好心!你骑车从后边一上来,也才引起我的怀疑。现在,我的推断,都证实了吧!”
到这时,她的心里,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。伸手握住自己的车子把手,往前推着。两个人一块往前走了一会儿,不觉就到了路边的板房。借着不远处石油架子上,投射过来的灯光,侧目看了他一眼。只见他齐整的短发,和刚刚割过的麦茬一样,根根直立,面孔刚毅,棱角分明的。
“大姐,祝你一路平安!我到家了!”青年说完,转身朝路边的板房大院里,跑了进去。
这时,疑惑算是全解除了。她顿觉自己的心里甜涨涨的,眼窝发湿。赶忙举手,朝着灯影里青年高大的身影,挥了挥。骗上腿,骑上电动车,往前走着。城里犹如星星点起的盏盏灯火,越走眼前越亮,路也越明了……
抢年
为早起抢年,当当早钻进被窝睡了。
一觉醒来,怕睡过了不敢再睡,把褥子下捂热的火鞭,拿出来数了一遍。之后,拿过准备好的细竹竿,拴在上面。爹说,年五更谁家先放雷子,谁家就抢着一年的好运气!
父母也起床,准备下饺子。当当想去东院,叫爷爷的。
父亲一步拦住:“现在,开大门还早。你爷爷不用叫,等会放雷子,你爷爷听见就会来的!”
很快,饺子煮熟了。
屋门旁天地上放下小饭桌,上面摆下饺子碗和筷子。
父亲给天爷爷,点了香,磕了头,烧了纸。
“当当,快出来放雷子!”没听见动静,看到当当在屋里没动,小脸绷着。“你不放,我放!”还不见儿子动弹。“你快出来放雷子,让你爷爷听见,好过来和咱过年!”
“俺爷爷耳朵聋,根本听不见!”当当说。
“这孩子,大过年的,话这么多!你放不放?”父亲生气了。
“不放,就是不放!”当当说。
“过了年,你就十岁了,还要老子放雷子不成!”说着,提起当当出来,把细竹竿塞儿子手里,把那头的雷子点着,噼噼啪啪响了起来。
震得父母都捂了耳朵。雷子没一个臭的,雪花样炸了一地纸屑。当当的心,也让雷子炸碎了,忍着硬是没让泪水流下来。
一家人进屋,围着桌子坐下来。
父亲见当当端碗要吃饺子。提醒说:“当当,你忘了点事!”
当当说:“我没忘!吃饺子前,先给父母磕头!”
“那,你……”父亲说。
“你们不去给爷爷磕头,我就不给你们磕头!”当当忍不住,泪水落了下来。
“你,你真长大了!”父亲气急败坏地说完,脸慢慢平静下来,急忙说。“他妈,赶紧开大门,咱先去给爹磕头,叫过咱爹,和咱一起过年!”
“唉唉!”母亲慌乱地应着,去开大门。
这时,村里外的鞭炮声,一家接一家地响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