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,常常晚上开党员会,把我和姐姐扔在家里。在我五六岁时,有一次晚上父母又要去开党员会,我就闹着要跟着,父亲对母亲说:“让她跟着吧,就是选模范党员,又没有秘密。”母亲嘱咐我要乖 ,要听话,我高兴地跟父母来到了会场。会上听着似懂非懂讲话发言,介绍各个党员的先进事迹。会议最后一件事更是似懂非懂,那就是临散会时主持会议的人吩咐:“同志们把党费交到朱友香那里。”党费是什么?不知道。只知道开会的人们向母亲交钱,为什么把钱交到母亲手里,也不知道。
后来上学了,慢慢对***、党员、党费有所了解了。知道为什么党员同志们把党费交到母亲那里了,因为母亲是村党支部的组织委员。
在我十几岁时,父亲已经不在了。母亲在很艰难的日子里,还坚持让我上学。在学校里每当我的作业写错时,没有橡皮,就用手沾上唾沫擦,擦得作业本上黑乎乎的。有时同学们也会借给我橡皮用一下,用同学的橡皮擦的就很干净。我多想自己也有一块橡皮呀!那时一块橡皮三分钱。可我知道,和我同龄的女孩还有没上学的,母亲能让我上学已很不容易了,我没敢向母亲要钱买橡皮。有一次我见母亲用几个鸡蛋换了两角钱来。我刚想说我买块橡皮吧,还没等我开口说,就见母亲拿出她的小本子在上面写上:朱友香党费两毛。但小本子上面记的其他党员也有五分钱的,也有一毛钱的,母亲交的最多。
从小我很爱画画,都是用铅笔在废纸上或是废烟卷盒纸上画。有次我画的荷花,同学用他的蜡笔给涂了下,粉红的荷花,翠绿的荷叶,太漂亮了!我太喜欢那蜡笔了,听说那盒蜡笔一角二分钱。到了星期天,我就去割茅草,晒干了跟着姐姐学着搓草?子。(捆麦子用的草绳)准备卖了买盒蜡笔。割了两个星期天的茅草,搓了一捆草?子,母亲拿去卖了七角钱。她用五角钱交了党费,两角钱买了盐和火柴。这次我有点不理解,就委屈的对母亲嘟嘟:“有好几个党员交的党费都比你少,你可以少交点党费,给我买盒蜡笔,一盒蜡笔才一毛二分钱,我为买盒蜡笔搓?草子,手都磨破了。”母亲说:“组织让我收党费,是对我的信任,我是组织委员,我要起到带头作用。”当时我虽没有再说什么,但我依旧没有理解母亲。
后来我看了王愿坚写的《党费》,女***员黄新在那艰苦的战争年代,在非常缺盐的情况下,好不容易弄到一坛咸菜。她五六岁的小女儿馋的用小手伸到坛子里沾沾,再舔舔小手。她妈妈也不肯给她一小根腌豆角,她妈妈是交给党作党费的。我连着读了好几遍《党费》,每次都是流着泪读完,那小女孩舔手指的情景,深深印在我了我的脑海里。我对母亲的做法也慢慢理解了。
后来母亲年龄大了,跟我在县城生活。可每当老家来人看望她,她总是说:“你们来看我,不用给我买好吃的东西,帮我把党费交上就很好。”每当我有事回老家时,她也会嘱咐我:“你们可要去村里党支部给我把党费交上,你们帮我把党费交上,就是对我最大的孝顺。”每当我回去问起母亲的党费的时,支部的负责人总是回答:“你娘的党费从没有落下过,她一直还是我们村的优秀党员,也是公社的优秀党员。”每当我告诉母亲这些事时,她的脸上会露出满足的笑容。
如果母亲健在的话,应该是105岁了,她和父亲都是1945年入党的。母亲于1994年去世,跟着***走了四十九个年头。今天在党的九十五岁生日来临之际,我想对母亲说:“娘,就让女儿用这篇文章再替您交一次党费吧!”